新舊百年舞過
婁宿高掛 一紙鋪開
誰家兒女靜靜闔衣
熄了燈燭
那時
巷裡尚未有霓虹
夜涼如水 皎月似鉤
字字欲語還休 皆是
當時一揮而就的鮮活
自詩人的卷軸走來
又自卷軸離去
佛光 燭火
映在老叟合十的面容
迎走送去 漁火千百
風 永遠向前吹
只剩故事躺在
積了塵的三兩書頁
半掩房門
是從前的大戶
那晚誰人簷下私語
不知老樹還記得否
街角石獅冷然
兀自睥睨著往昔
港城絕代風華
恍惚間 囀唱裡羅衫一角
轉眼 不見
新舊百年舞過
婁宿高掛 一紙鋪開
誰家兒女靜靜闔衣
熄了燈燭
那時
巷裡尚未有霓虹
夜涼如水 皎月似鉤
字字欲語還休 皆是
當時一揮而就的鮮活
自詩人的卷軸走來
又自卷軸離去
佛光 燭火
映在老叟合十的面容
迎走送去 漁火千百
風 永遠向前吹
只剩故事躺在
積了塵的三兩書頁
半掩房門
是從前的大戶
那晚誰人簷下私語
不知老樹還記得否
街角石獅冷然
兀自睥睨著往昔
港城絕代風華
恍惚間 囀唱裡羅衫一角
轉眼 不見
雨滴打在漠然的我的頰,倚在窗櫺的我不禁想起彼岸的煙霧嫋嫋。如果得渡過一片大海才能再相遇,那我肯定是身處在最遙遠的孤島。
雨絲如此綿密,模糊了夜的面容、城市的線條,看不到前塵,望不到後世。雨的氣味勾起我對方向感的追尋。這是哪飄來的雲朵,盛不住凡人的殷勤託付,轟然淚決?
其實島不寂寞也不孤獨,那些都是失眠或是咖啡因中毒者的無病呻吟,誰也不必譏笑誰不解風情。複雜卻又千篇一律的事件隨時隨地緣起緣滅,潮水日日夜夜不死心拍打我的岸邊;留不住一點痕跡,留不住沙灘上的一雙腳印。
淚水,汗水,雨水,終要回到故鄉的海,墜落的過程不過是為敗壞物質的排解而溢散、蒸發。夜雨打在我的窗台,打在我的沉默之海。我的胸臆不似這海,再沉重憂傷的雨點傷心地跳下,都只是被無聲地包容,它永遠難以名狀,縱然它確是我身形游想中的一部份,我始終無法闔上雙眼,縱身而下。
今夜月色,灑在海的水膜是熗金的光點,曼波的轉身旋繞。未能闔上是詩人的繾綣愛戀,書頁十行換一曲夢囈中繞指溫柔。我踏著光之波面,喁喁細語,緩緩移步,拉赫曼尼諾夫同我等在半開的窗前。
夜已三更,冷了的拿鐵有幾分倦怠。舉杯試問彼岸,是否也有一室孤燈靜默悄然,輾轉不睡?
雨中行車,匆匆騎到星巴克中友店,一手拿著外帶紙杯一手握單車把手。一定有些許雨絲滲入了我的熱拿鐵;不過,誰會在意呢?箇中酸楚又有多少是我們真能體會的。
現代凡夫俗子的生活有太多被事先設定的因子,大多數的我們鬼哭神號擺手蹬腳亟欲掙破囿限好似困在汽球內的蚊蠅。當聽聞眼見在藍天中高翔的夥伴,我們的羽翼往往是略漸沉重。
不煙不酒,咖啡因不宜天天攝取,我只用不盡的音符在荒誕的現實中麻醉自己;迂迴舊情歌是尼古丁,厚重搖滾是亢奮劑……鄰家燈滅後的深夜,雙手便會機械式地搭上音響的播放鍵,乳白大理石擴大器徐徐送出醉人氣息,為一個人的夜畫下燿燿星子。房室一方小地即是最佳的舞池,踱步,停駐,搭肩,轉身。嗜菸者吐出的是裊裊煙霧,吐不出的是依舊無奈的無奈;音樂,就是我的毒品,我的毒癮。
作曲者的情思本與聽者無關,然曲子的故事卻都是在聆聽過後才開始。尤擅穿鑿附會的我們給音符的轉折高攀弄得神經兮兮,一個莫名眼前便模糊一片。當音符的煙草種籽已根深蒂固地埋在我的血肉筋骨裡,我也只能繼續任由每個熟悉的段落左右孤單的身形。
話說回來,今天這杯拿鐵還真少了些咖啡的感覺。
距離申請放榜已經快四個月了,這是我人生中到目前為止最長的一個假期。從遊戲畫面中切回到視窗桌面,望著窗外的一片覷黑,轉瞬間好像有什麼東西悄悄走遠。
原本,我一切的準備都是為了七月的指考,直到學測的成績出爐,才決定要拼拼看申請。準備申請的一個多月裡,同時得撰寫備審資料和兼顧高三課業進度和複習內容,晚上在圖書館唸完書後,回家坐在電腦前望著螢幕發呆,一個字一個字打出備審資料的內容。其實,我只花十天就寫出了最初的版本,但是在拿給各科的老師過目後,才發現我寫的東西漏洞百出,於是幾乎每天我都得開電腦做出修改;有時候是一兩個小地方的斟字酌句,有時後是整個段落的主軸概念,每每讓我在電腦前不住搔首。也在這時侯,才真正懂得要好好利用學校能提供的各項資源,從輔導室裡從前學長留下來的備審資料、考古題,幾位老師的人情贊助,資媒組的掃描器,輔導室的黑白雷射印表機,備審資料的最終完成版則是用了設備組的彩色雷射印表機。筆試前一個禮拜,瘋狂地請假躲到圖書館啃書,拿著飲料在校園裡走來走去,面無表情。
運氣夠好,在數學筆試考那麼糟的情況下還是幸運的爬過了錄取的門檻,考上我夢寐以求的系所。等放榜的兩個禮拜裡,原本我都還沉的住氣繼續讀指考的範圍,但到了最後四天,再怎麼樣刻意也抑止不了焦慮的情緒,於是我索性盡情的釋放,到圖書館借了幾本小說,整天賴在教室座位上咀嚼故事。坐在我旁邊的同學尤其可憐,我大約從放榜前的最後九十幾個小時開始,每熬過一小時我就用哀怨的表情對他說”唉,又過了一個小時…”,原本他還會安慰我說應該會有不錯的結果啦,等到被我唸的不耐煩後,他也懶的回我話了。到了放榜那天,台大居然提早了兩個小時在網路上公佈結果,害我來不及做好心理準備,得知錄取的那一刻,真是心臟都快蹦出來,三分驚訝帶著七分狂喜,從教室一路又叫又跳地在校園裡流竄,一封封的賀喜簡訊湧進手機來。
於是,我的高三暑假提前到來,原本將為指考做最後準備的武裝頓時完全鬆懈,一時還無所適從。開始打逼、架了我的第一個網誌、協辦校慶相關活動、認識了好多的新朋友、買新手錶、新電腦、上台北見了我思念的人、聽陳綺貞的Live、整理四年來的攝影作品(了解到自己技術的低劣)、去台北電影節看影展、天天騎車兜風、做做手工藝、打工家教、翻翻閒書、終於明白天真不再回來、在城市裡流盪、看了20多部電影、為一個模糊的身影黯然神傷……告別一個美好的年代,我鍾愛的高中歲月。
(攝於2006年簡單生活音樂節)
昨天才去錢櫃唱了5個小時,溫習了好多綺貞的歌,今天在中友LEE專櫃綺貞的簽唱會第二次這麼近的看到她,又請了攝影社社長Joey,我10年的好友,扛了他的寶貝相機幫我拍照。去年社團去採訪她那天是學校校慶,我因為特殊原因被指定去接待外賓,緣慳一面。申請上大學後閒的發慌,幸運地校刊社某學弟持有中二中畢業演唱會的公關票,那天我得以在第一排的位子聽綺貞的live,這輩子第一次。為了彌補去年那回我無法去採訪綺貞的遺憾,今天帶了那本校刊去給她簽名,她也還記得那個春日的下午,在一座白色系的咖啡廳。其實當”還是會寂寞”發表的時候,我就有聽過這首歌,但到了16歲的時候,才被綺貞的音樂打動,開始買她的唱片、注意她的消息,或許也是要到那多愁善感、落花流水皆是詩的年紀,我們才會被她那溫柔中帶著些許惆悵的深情給打動。After 17,我們開始唱起陳綺貞。
一時之間,我開始能夠體會「吉它手」這首歌中「…我用盡所有美好夢想,就算和別人享用,你精采的假動作…」的感覺。
這群「groupies」不是瘋狂的一群歌迷,當我在人群中向後望去,沒有一絲所謂著迷於偶像的激情,只有對相同回憶、經驗由然而興的期待,等在一張張陌生的臉龐上。從這天起,我也正式加入groupies of Cheer的行列。也看到許多資深的綺貞迷,一路從她剛出道到現在,在舞台下、網路上,以及更多其他地方,默默地守護著我們喜愛的這般音樂,這個女孩。不一樣的是面孔,一樣的是臉上縱橫的線條,只有綺貞音樂中才得以找到那莫能名狀的感動。
我精心挑選了好些
冷門音樂和怎麼也讀不完的詩選來
消磨這失眠同汗水共度的漫長夏夜
慵懶的音符
敲打著夜未眠者的節拍心跳
晦暗不明又難懂的詩句
悄無聲息爬上我的玉床
過度文飾的思緒
在那些沒有對話的對話中
暗潮洶湧 更迭隱現
我倚在湖濱草光熠熠之畔
五指青蔥梳著湖水如梳過你的髮線
激盪過後的漣漪
留不住一點誰人的身影
為此我無數回頹然倒在
枕邊未闔的書頁和
不知盡頭在何方的夜裡
然 你我都不是寫詩的人
只得由其如白開水滿溢出
樸素沒有花紋的馬克杯
溅開四溢 覆水難收
當我按下音控台上Pioneer播放機的Play鍵,威風凜凜進行曲和柴可夫斯基第一號鋼琴協奏曲的昂然壯闊自四支音箱汩汩流出,開啟了這個完美的夜晚。別上畢典幹部工作證、帶著無線電對講機滿場跑、聯絡事宜,青衫最後一回飄揚在校園,我頻頻躲避那些必然的、觸景生情的交會,當畢業短片播放在大螢幕,我仍是流下了兩行淚。
我曾在這裡,中一中九十年。
再會 台中一中 從此妳將靜靜躺在我泛黃了的衣領邊
再會 我的十七歲 那是我們都回不去的從前
高二起,一個禮拜中,我喜歡把腳踏車放在學校個兩三天。每逢在閱覽室書堆中弄得暈頭轉向、頭上多出好幾顆星星時,我便會跳上我的藍色Marida,駛往任何熟悉的方向。雙腳暫時脫離地面的牽引,宛如路上行舟;讓挺拔的車身負載我的軀體,和渴望自由的心。
台中是個不算小的城市,但學生生活的單純,使我得以簡化地圖複雜的星羅棋布,「家學校」構成了我九成的城市生活軌跡。對於這個微微從北畫過東南南的路徑,我已過份熟悉,手握藍色美麗達的龍頭,我可以清楚地說出哪個路段是上坡,哪條路是風口,在哪個路段塞車時可以繞哪條路,在哪裡左轉可以避開幾個紅綠燈,在哪裡逆向行駛再迴轉可以省下多少路程;我也了解己身的體力和肌力的承載負荷,在何時我必須轉換齒輪,何時必須調整速度。此時,思想的機能似乎全然簡化,人車合為一體,大腦所有的記憶體只為車行的速度、距離、角度來運作判斷,所有的思考悄悄停止,每個加速、轉彎、緊急煞車,都是樹突與軸突傳遞的完美精密計算。
在公車站下車,步上熟悉的育才街人行道,同時閃躲地上呈半腐爛狀態的木棉花冠。清晨的校園靜得出奇,幾個轉身,我俐落的回到那個待了三年的位子。對於圖書 館的生態再熟悉不過,我坐的這個位子,在進門後右轉兩次到底處,由於面向南方,每天約莫九點到十點半時耀眼的陽光總讓我睜不開眼。進高中以來,我從來無法 在圖書館以外的地方靜下心來念書,每天下課後都不由自主的提著發舊又被畫上各種奇異符號的書包,制式化地步向那裡,那個熟悉的座位。在圖書館的日子,我們 必須放棄分和秒,而改以日來計時,因為當人深刻地埋入書本和無窮盡的苦悶之中時,生理時鐘只能感覺出白天和黑夜的差別。
很快地,我將離開校園,但是座位不會空著,更多執著於書本的少年將接續這一以相承的默契,開始另一段夜夜夜讀。透著老舊的窗欞,月兒明亮著。
<河>
詞:張雨生 曲:張雨生
當你平躺下來 我便成了河
迴繞你的頸間 在你唇邊乾涸
竊想你的眼神 我戀戀不捨
聚為一泓泉水 深邃清澈
當愛燎原成災 你徐徐側身
堆積肥沃河床 我是朝聖的人
我是客途的雁 卻一往情深
從此無意追逐 新綠的春
任我流吧 層層冰川
億年換幾吋 我也寧願這麼盼
等到昏黃 等到癡傻
等著公主吻青蛙
魔咒緩緩退盡 你笑的厲害
天曾缺掉的角 無非此等神采
我將殘翼放下 從河中走來
你正頷首告知 這裡有愛
這是張雨生生前作於上個世紀末的不朽經典<河>,收錄於他的最後一張個人專輯<口是心非>,同樣的,是華語歌壇少有的經典名盤。
詞中看門見山運用河的意象比擬對伊人的愛戀,緩慢推移之中,如河水一般流瀉出詩人換美的情思。其後又云「我是客途的雁 卻一往情深 從此無意追逐 新綠的春」,寥寥幾句中為讀詩者建構出一幅美麗的圖像,彷彿整個天地中只剩下一隻孤雁、一彎河水和詩人莫名的愛戀。朦朧虛幻的詩詞是17歲男女釋放情感最 佳的出口,但這首詞並非如前面敘述地如此片面而已,張雨生乃是化用其生前最後的住所淡水河出海口的景致入文字之中:「你」是觀音山,「我」是淡水河,「唇 邊」則是新引無數遊客腳步停駐的淡水河口。於是,看似簡單的文句中,我們似乎看到一幅墨色山水隱隱浮現,和原本的情詩意象相互輝映,迷迷濛濛,我們不自覺 再三吟唱,詩人的才情,在一個個的品茗者的心中永遠流傳,任欲者盡情暢飲。「雖世殊事異,所以興懷,其致一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