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在MSN上遇到倩如,聊著聊著倩如問晚上不要去她家坐坐,她弄點東西。
快要遲了,才匆匆洗好澡,拿了相機出門。記得這個星期一,電機二館和獸醫系館中間的流蘇隨風飄搖,白色的花瓣灑落人行道上,非常美,無奈接下來連續幾天天氣都不好,我也沒有閒情逸致去拍照。騎車經過系館時,停下來想拍拍看,卻沒什麼好結果。買了兩罐啤酒和小蛋糕,搭捷運往永和而去。
和倩如走在永和路附近的小巷弄中。身後一個女人騎腳踏車也要通過,我閃過身走到倩如身後把路讓出來,那女人卻似乎被我的動作嚇了一跳,不過就是很正常的反射動作啊。

和倩如在他房間聊了一陣。想了想,高中之後我似乎還沒有進過任何朋友的房間,也很少有朋友來我的房間。去年四月剛認識倩如的時候,在他的無名相簿裡面有看到一點點他房間的擺設、貼在牆上的海報、明信片什麼的。真正走進來,用手撫摸那些照片,記住這裡的味道。記住一個永遠不會忘記的人。
過了二十分鐘,宗翰才姍姍來遲,三個人在客廳席地而坐,桌上是C早就準備好、也已經涼了一半的炸醬麵和雞湯。
離開家到外面唸書後,對某些過去不曾注意或是用心體會的生活細節更加敏感。以前從來不曾理解,某些動作、眼人,都可能是有人為你無條件地付出感情的表徵。記得大一下某次家聚,吃壽喜燒,坐在我對面的研二學姊伸手夾菜給我時,我的動作和思考不由得停滯了一兩秒鐘。說是感動,或許還不至於,但是至少是一股小小的暖流。讓我想到媽媽。
除非回家,還真的沒有人會在我身邊,只為我泡一杯咖啡、一杯茶。而我能回報的或許只是,不經意走過你會停留的地方,偷偷在你的信箱塞進幾張,希望你會喜歡的照片。

依稀記得倩如已經好幾次開玩笑要介紹家教女學生給我認識,我的反應似乎都很無所適從。咖啡的味道很棒,捧著杯子的手和我的雙唇都想攫抓住那溫暖,不讓它逃走。
用倩如的電腦放我隨身碟裡的音樂。和倩如談到,我放的音樂幾乎都是1997到1999時期的國語流行歌,大約是我要國小畢業,大約是C跟宗翰升上高中的時候。或許是那時候的東西真的比現在好很多,或許是我只是單純念舊,因而相信有年代的東西總是比較好的。我們都還只是孩子,不懂的事情、無法釋懷的小情小愛,我們只能從音樂中尋求告解。整個夜晚,屋子沉浸在近十年前的流行音樂,近十年前的情緒和時光。

高中時有兩次出國玩的機會,每到一個新踏上的國家或是城市,我總想用相機留下那地方天空的模樣。就照片而言,不過都只是藍天白雲,如果刪去了加註的文字,根本沒有可能記得這張照片的天空是在哪裡看到的。
高中時就曾經聽過王菲唱的<天空>,但是印象不深。大一暑假在老師家再次聽到這首歌,剎那間無法自己。大一的時候還會常常到處走走、跟朋友聚一聚,大二之後似乎就懶了,把自己關在位在公館的這座大城堡裡,頂多去家教時才會離開。平常往來於系館和各棟教學大樓之間,很少抬起頭來好好看一看,今天的天空是什麼顏色。倒是常常哼著那熟悉的旋律,”我們天空,何時才能成一片……”。
三個都喜歡拍照的人。天南地北的閒聊之中,穿插著彼此相機的快門聲。沒化妝、只綁了馬尾的C看起來很乾淨、年輕,有學生的味道,我忍不住我按快門的食指,或說我是忍不住我的快門。
大二下開學到現在,在台北的日子我幾乎不曾離開台大,除了零星幾次家教、練團,前些日子弄電機野台,沒上課的時間常常是待在系館幫忙。整個三月,相機快門留下的影像幾乎都是人像,少數幾張景物也都是在系館、宿舍附近拍的。拍人,少說也按了一千多次快門,其實也沒什麼多麼深刻的心得,多半只是在曝光、快門、景深、ISO之中求得一個速度上的平衡,足夠去抓住人表情瞬間的故事。常常是一但找到了想拍的表情,把對焦點對到人的眉心,趕快按個兩三下快門,最後再從中選取畫質最好的成品拿來示人。”布拉格的春天”裡面特麗莎在街頭拿相機對著路人隨意按快門便能屢成佳作的情節,或許就只是電影而已。捕捉到每個生動的表情,對我來說還很困難,現在我能求的大概只是留下友人青春正好的美麗臉孔吧。
聽倩如和網友往來的趣事,聽宗翰又買了什麼稀奇古怪的玩具。在茶香和咖啡香中,賴著彼此,呼吸吐納你我的故事和空氣。朋友這種事情很有趣,高三的時候我絕對難以想像,在未來我竟會和這群大我好幾歲的男男女女變成好朋友,一同感受、捕捉時代和城市的脈動。
聊著聊著就十點多了。離開前,趁著倩如去廁所,打開他的筆電想留些什麼話,時間不夠我打字也不夠我思考,匆匆留了行沒什麼意義的東西,像是寫說”到此一遊” 一般。今年夏天,我們幾個熟悉的朋友要分開了,或許只剩下我會留在這大學城。或許也不會再踏進你的房間了。起身離開前回頭看了看,我突然又有了寫信的欲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