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攝於台中市公益路)
除卻國小一年級時,讀的是家旁邊的小學,短暫地自己走路上下學過,很幸運地,國小、國中、高中的大部分時間都是老媽開車送我上下學。我想這或許間接地使我在成年之前,仍然對自己生長的城市不甚熟悉。一直到國中才知道要如何搭公車到學校、市區;第一次搭火車去台北玩,也花了點時間才清楚要怎麼買票、查要在哪個月台等車等種種對一般人來說簡單不過的事情。
上高中後,一個禮拜七個白天黑夜,超過三分之二的時間都待在學校裡頭,家彷彿成了暫時休息用的的旅館。下課後的晚上和週末都待在學校自習,久而久之不免厭煩。於是我偶爾會把家裡的腳踏車騎去學校停在校內的車棚裡,週末的午後便可以騎車出去晃晃。其實,當時我認得的台中的街道相當少,因此每次也都是走固定幾條路線罷了,或許當時只是圖求能夠短暫逃離原本生活中瑣事而已,而非心中真的有個明確的目的地。
高中畢業時,身邊多數的朋友立刻去考機車駕照,另外也有為數不少家住鄉下交通較不方便地方的同學,國高中時就開始無照駕駛。大家總是這麼說的,男生要上大學了如果還沒有駕照或是不會騎機車是很遜的事情,不會騎機車要怎麼把妹?就連出去夜衝都還得麻煩別人載你。然而我卻一直沒有去考機車駕照,也說不上來是甚麼原因。
於是,數年在台北的日子裡,捷運和腳踏車幾乎等於我全部的交通工具種類。起先,我高中畢業時開始喜歡上騎腳踏車爬山,除了假期時回來台中和老爸一起到市區近郊的山路騎車,後來我也打工買了台登山車放在台北。雖然,和真正的狂熱愛好者相比,我騎過的地點和路線都不算多,但也在騎車運動的同時,走過不少地方,看到了許多平時窩在城市裡看不到民情和景緻。
平時在市區內,往來各處就靠捷運了,生活中多半搭的是埋在地下的淡水-新店線和板南線。如果不是結伴而行,且這時手中沒有手機或電動玩具,包包裡更無隨身聽,人們有默契地開始一種奇妙的行為,將眼神沒有目標沒有方向四處投射。車窗外總是一片漆黑,反正車行之中也沒有比人更好看的東西了;倘若不幸地,眼神和某個人對上了,或許因為自己的眼神其實是帶著三分被外貌誘惑的欲念而心虛,經過高度社會化的人則可能無表情地盯著來襲的那對雙眼,誰最後才將目光移開,誰便贏得了這場勝利,無意義的勝利。然而我最喜歡的卻是高架的木柵線,也就是現在大小事故頻傳的文湖線;像是浮於地表之上,以別於平凡的立場高度、穿梭於兩旁的建築之間,大樓、公寓、燈火、車燈軌跡在窗外融合成為一紙既是靜態也是動態的畫面,彷彿默劇的無聲,也彷彿隧道的隔絕。無論是大白天或是入夜後踏進木柵線窄小的車廂,我總幻想彷彿能夠就此進入一段暫時忘卻一切的旅行。
高中時,只有在禮拜六日沒有上下課時間壓力的時候才會搭公車,背著兩袋書坐上舊舊的公車,在車上看窗外的城市即景,也看車裡的人。等到大學後,每次放假回來家裡,總會很想出門去昔日流連的一中街、中友誠品附近走走。幾年過去了,市區客運多半已添購入嶄新、寬敞的公車,比較不容易在斑剝的皮椅背後看見用立可白寫下的穢語或是情話。其實我出門去外投也不會去逛街買東西,或許我其實是喜歡上一個人懶懶癱坐在公車後排座位、看窗外風景不斷向後流過的時間,看車廂裡上上下下的學生、老人,企圖嘗試窺看出尚未消失殆盡的青春。
其實我也不是不會騎機車,也不是沒有偷偷無照駕駛的經驗。終於在前年夏天的末尾,老媽說我年記這麼大了還沒有駕照太說不過去,逼我去考駕照。有了駕照後,確實不用擔心如果臨時要騎車去什麼地方、會不會在路上被警察攔下的問題,但或許沒有駕照對我其實是比較好的,因為這反倒使我常忍不住借同學的車往山上、海邊跑,在同樣時間之內能抵達的地點距離瞬間拉遠許多。
其實,即便到了現在,我對台中的路仍然沒有很熟,除了要去沒去過的地方前一定要看地圖之外,幾條縱向、橫向大路的相對位置我也總是記不清楚。昨天和一個高中時代的朋友見面,我想到,這竟然是我第一次在台中騎車載家人以外的人,心裡突然有種我沒有真正青春過,如此這般的感覺。廣場上的風或許摻入了更多城市的欲望和污染,大道旁的路樹也許多了或少了幾顆,或許其實,改變最多正是我們自己。
I like the way you smile.
版主回覆:(12/08/2009 09:22:45 PM)
🙂